只有一半的真相-我們如何知道我們不知道

前言

1990年代有一種突變螫蝦入侵的歐洲，牠強健且多產，更重要的是牠只要一隻即可繁殖，孤身的雌性開始自發產下未受精即可孵化的卵。這些螯蝦不再需要交配，因其身上紋理類似大理石，被命名為大理石紋螫蝦(Marmorkrebs)，其大量繁殖對當地環境生態產生危害。但對科學家來說，大理石紋螫蝦是孤雌生殖（parthenogenesis）的物種，每一隻的基因序列皆是相同的，所以理論上如果飼養的環境相同時，我們所培養出來的大理石紋螫蝦應該會差不多。但是但是科學家實驗的結果顛覆的這個認知，在嚴格控制相同的環境去除所有變異下，他們所培養出來的大理石紋螫蝦，體型、花紋、感覺器官、內臟不一樣，在交際、移動和作息的方式上也不同，壽命最短的437天，最長可達910天。開始繁殖的時間、產卵個數和批數也有很大差異。牠們在基因上完全相同，又活在一個一切盡可能完全相同的世界裡，但彼此卻相差甚遠。我們自以為對基因和環境知道些什麼，但在現實上，我們不知道。

大理石紋螫蝦，來自維基百科

我們不知道的有多少?

知道我們不知道，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，讓我們可以明白自已的侷限所在，在我們所不知道那一面隱藏的具體細微影響，並顯示那些影響可以起多大作用。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有多少，而「只有一半的真相：為什麼科學看不到全貌？」一書列舉了以下幾個面向:

• 人生:什麼影響到人的一生，一般想來是基因或者是環境，但是連體嬰，基因跟環境相同的情況下，個性想法也大不相同，我們以為的相同，在這兩個連體嬰來說，還是有所差異。拳王泰森自稱為地表最壞悪人，且自認為是受小時侯的環境影響，但小時侯跟他一樣素行不良的哥哥，現在於醫院擔任手術助手。人的一生事實上受到很多片斷事件的影響，我們可以回想為何當初升大學會選擇就讀某個科系，有些人是父母的要求，有些人是自已的志願，有些人是因為分數所限，但當你決定了之後 ，你的人生就沿著這條路線發展下去，就像你在玩多結局的RPG(目前知道最多結局的RPG是《直到黎明》，每一次的選擇，都會導向不同的結果，所以基因與環境雖有影響但不是全部，還有很多生命中的不確定性事件影響著我們的人生。

  

  示意圖來自unsplash

• 信念與選擇:人們的信念和選擇往往不是像我們所想的這麼固定，有時一些微小不相干的刺激就會改變我們的選擇與信念，這在行為心理學上已經有很多探討。
• 時空背景:在一個地方有效的策略或方案，於不同的時空背景下，可能就不是這麼有效，書中舉了在印度行之有效的婦衛策略，在孟加拉確行不通，原因在於宣導的關鍵人物對象不適當，沒有考慮到兩地文化風俗的不同，而導致失敗。另作者也舉了GDP的例子，GDP的統計編製看起來是非常精確的，可以確認的衡量經濟的發展，但英國的國家統計局的資料顯示，「在整個產製過程，都很著重統計、分析和經濟方面的辯論。」，統計和分析是必然，但辯論就讓人非常意外，代表GDP的編製仍有很多不確定性的部分，所導致的結果是GDP的修正量可達正負0.7，這是一個非常大的修正量。
• 研究的再現性:科學研究看來是最嚴謹，經過學術共同審查的機制，應可得到相當嚴謹的結果，但是有90%在頂尖文獻發表的科學文章無法重覆，對人健康有重大影響的醫藥發展也是。舉個例子，像是之前醫生會建議少吃動物油，以降低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率，所以很多人不吃動物油而只吃植物油。但現在的醫學研究顯示膳食中的飽和脂肪，不會顯著增加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率，而且完全不吃動物油，反而對人的健康有影響。為何前後會有這麼大的差異，因為人先天就喜歡呈現有發現的結果，不喜歡顯示失敗的結果，且制度上也是獎勵發現，而不獎勵失敗，故結果會產生偏誤。
• 沒有通用的公式:我們可聽到一些箴言，像是「三思而後行」，但也聽到「機會不等人」，這些衝突的箴言那個對?另一個更常看到的例子是企業改造，在某一個企業成功的改革方式，到了另一間企業確是失敗，為什麼?台積電以嚴密的SOP，與紀律、速度、技術成為一個科技大廠，所有流程都有SOP。但美國 Netflix 確以無休假政策著稱。到底那個對?事實上沒有任何情境下都正確的公式，只有對當前情境下合適的原則，所以硬套他人的成功，往往會導致失敗。
• 機率不能決定一切:世界衛生組織(WHO)報導每天吃培根超過三條，就會增加20%得到結腸直腸癌的機率，但蘇珊娜每天至少四條培根，活到117年還很健康。統計在群體上有一定效力，可以說多少人當中有一定比例的人會得到什麼，但無法確認個人是否一定會得到，因為統計時會把個體因素中和掉，故統計在群體發生機率突出，不代表群體中的個體，一定會發生。

人類是因果理論家，我們總是想由混亂的事物中理出規律，但一件事執行了千百次是對的，不代表下一次一定對，羅素在<<哲學問題>>中舉一個農夫與雞的故事，最具代表性:

從前有一個農夫和一隻雞。農夫每天都進農場餵雞。所以，雞每天都期待

農夫的到來，直到有一天，農夫直接扭斷雞的脖子。

我們對於重複發生的事情，都易於將之歸納為一定會發生，從沒發生過的事情，就代表永遠都不會發生。但事實上，有時侯不發現不過是時空背景不對，亦或者只是單純的運氣好，不代表永遠都不會發現，但人們往往不知道，自已事實上不知道也不了解這件事，所以孔子說的好: 

子曰：「由，誨女知之乎！知之為知之，不知為不知，是知也。」

那我們該如何避免這個問題， 「只有一半的真相：為什麼科學看不到全貌？」這本書，給了我們12項建議，但我這舉幾其中幾個個人比較有感的建議:

• 實驗和調整:意為不斷的試誤，不管多有道理的真理，在大規模實行前，如果以的話務必要做實驗，並依實驗結果調整，因為如前所述不管在怎麼有道理的真理，實際執行上總會有偏差。在數位廣告中，常用的A/B 測試就是如此，讓數據告訴你客觀答案，依反饋不斷的修正，已達到我們所要的成果。

  

  示意圖來自Unsplash

• 三角驗證:從多角度或多條路徑去驗證計畫是否可行。
• 擁抱不確定性:如前所述的我們要承認我們永遠有都有不知道的事。
• 當你在下注，請記住...你是在下注:承認不管何事永遠都有出錯的機會。
• 別用機率掩飾無知:在精妙的機率都無法表現未來的種種未知。
• 珍視你的例外:當發生例外時，不要只是當中機率事件，要去探就發生原因，搞不好會發現另外一片天地。

結語

 「只有一半的真相：為什麼科學看不到全貌？」這本書給予我們的啟示是，對於世界萬物保持謙虛，知道自已永遠有不知道的事物，面對事物要由多個角度路徑實驗並調整，並正視例外的發生，以應對事物的發展。